廢人藝術

 貓六的戰略成功，狐子精湛的幻術果然大大的提升了人氣，

今天是空前未有的三人同台，要決定最後的助理主持人是誰，

眼看貓六一臉得意樣，兔美知道他今天一定會將表現的機會都給狐子，

所以也打起全部的精神來準備應戰。

「我們特別為大家介紹老中青三代值得一提的是這其中兩位是母女關係。」

在正式進入主題前的開場，貓六將這個機會讓給狐子，兔美只能強裝著笑臉在旁等待。

說是出場，但三個人其實是像展示品般被困在大型塑膠筒裡，

看著她們不斷敲打想要出去，但卻只是徒勞無功，讓觀眾們覺得很滑稽。

「讓我為各位介紹今天的狠毒來賓們，首先為大家介紹自命為社區的糾察隊，

年紀越大沒有變的更寬厚，折磨人的功力簡直登峰造極，

除了智商不太夠，用的手段都很低劣無理，

還有被人告的可能性，純靠蠻橫的態度死撐，

興趣是造口業無事生非的社區天霸王老太太！」

就當貓六進入主題，兔美準備要上前啟動螢幕畫面的播出，

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的貓六把她擋住，

只能看著狐子站在螢幕旁，獨自成為眾人的焦點。

「那個劉小姐呀，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不知道是要去哪裡勾引男人呢。」

螢幕裡的畫面是一幕又一幕老婦一臉張牙舞爪的編排著鄰居們的重大罪過，

及發表各種她所謂極有可能如她所料的「接近事實」。

「我跟妳說呀，那個三樓的不是人啦，生的一臉顧人厭的模樣！」

「妳們看這啦，骯髒鬼，東西亂丟，我覺得一定是那個兩樓丟的！」

螢幕中將老婦從四十歲到如今的十幾年時光濃縮播放，

要不是有畫面為證，恐怕一般人也很難想像竟有這樣的人把人生活的這般精彩，

連同的讓別人的人生也從不無聊難得安寧。

日復一日的與人紛爭，從不認為自己有錯，

覺得對方讓自己不滿，就衝去別人家大吵大鬧，也不顧別人家還有孩子在，

她無疑在孩子面前扮演最差的示範

罵盡各種難堪至極的髒話。自許為長輩要別人聽她的話尊重她，

卻毫為長輩的風範螢幕播放著一幕又一幕比連續劇還精彩的爭吵場面，與人的紛爭次數之多比歌星趕場的次數還多，稱為鄰里間的紛爭製造機也不為過。

「亂講！我沒有！我才沒有那樣！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

堅信自己沒錯的老婦，大聲的咆嘯著堅不認錯。

想著依照常識來說兩位助理主持的狀況下該是輪流，就算介紹第一位跟第三位都分給了狐子，起碼自己在第二位時努力表現，多爭取一些觀眾的注意也好，豈料貓六還是死擋著她，節目有一定的步調，

既然兔美沒有上前接手，狐子也就繼續接下來的介紹。

「再來這位豐功偉業看來也不少呢，因為丈夫賺很錢，常刻意的羞辱自己家貧的朋友，

還在女兒羞辱貧窮同學遭反擊後，逼迫對方母親要她女兒跪下來跟自己女兒道歉。

最了不起的才能，就是在對方母女自殺後還活的心安理得，

告訴女兒那都是對方太沒用一點都不關她們的事。」

「噓！」

相比第一位時觀眾的厭惡，此刻觀眾此起彼落的發出噓聲來表示對她的不滿，

被眾人高度關注的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恥，

觀眾的目光像是要把她殺死般的狠瞪著她，

讓她感到相當的害怕。從前女兒害死別人時完全不感到害怕，

因為死去的人又不能對她們怎樣，而沒權沒勢的人也沒人會幫她們，

自然是有恃無恐，但現在處於被動任人宰割的情況下，每一個能用來作為懲罰她們的理由都讓她害怕。

「不是……不是那樣的，我沒那麼壞，我不是那種糟糕的人……」

即便是事實擺在眼前，但不願面對的這位，像是垂死掙扎般的想狡辯，

但同時又因為心虛而語氣動搖。

相比狐子短短幾句對她的介紹，螢幕裡這位夫人趾高氣昂的模樣才更教人憤恨，許多觀眾看著看著，克制不住站起來大罵，一位長著四隻長臂的猴人，更是一長投，手上的飲料、漢堡接連砸上她的塑膠桶，

雖然無法觸及到她，還是嚇的她驚慌亂叫。

眼看剩下這最後一位了，兔美絕對不要放過這個機會，

暗暗使力要把貓六推開，但看起來瘦瘦的貓六，卻讓她怎麼也推不動，

眼看兔美因為過度使力表情變的極不自然，

貓六極小聲的提醒她還在觀眾面前表演中，無奈的她只能放棄。

「最後介紹這位跟母親一樣自許為人上人，挑撥嘲弄別人的功力都青出於藍這位小姐，

年紀輕輕豐功偉業可不少喔，

只因為自己沒男朋友就陷害自己朋友，

害她成為眾人眼中的賤貨，這狠毒心腸簡直無人敢比啊。」

既然已經有前面兩位的前車之鑑，她能想像到接下來自己醜惡的真面目必會被毫無遮掩的掀開，

恐懼竄上佈滿了她整個腦袋。

同樣的，接下來螢幕也播放著千金小姐各種醜惡的過去，

以為沒人知道的事情在她眼前播放給無數的人觀看，讓她無法接受。

「去死吧醜陋的女人！」

「惡毒的母女檔！下地獄去吧！」

隨著咒罵聲此起彼落，千金小姐的精神漸漸崩潰，

女兒開始責怪她的媽媽，認為一切過錯都是母親害的，

把責任全推到母親身上。

想想覺得自己很不值，為了女兒對別人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

夫人的火也上來了，兩人開始責怪彼此，從本來朋比行惡的好母女，變成不共戴天的仇家。

「不是我的錯！如果我不是這種女人的女兒，我可能也是善良的好女孩才對！」

「什麼！叫我這種女人！妳這死丫頭好大的膽子！我如果沒生妳這種爛貨我才不用受這些苦！」

「唉唷，丟人現眼的兩個爛女人，怎不去死一死還活著想害死誰啊。」

「死老太婆我管女兒妳是哪裡有問題！妳怎麼不去死！」

「叫屁喔，老女人！妳還活著我為什麼要去死！自己去死一死吧！活著是嫌世界不夠擠嗎！」

「什麼！妳們這兩個該死不死的爛女人！老天爺怎不把妳們收去！」

被兩母女吵的受不了，老婦又開始發揮自詡為替天行道的用嘴折磨人功力，兩母女正在火大中，當然不會放過她，這兩母女可不比老婦那些鄰居，不會看在她的年紀對她客氣一些，眼看三個人吵成一團，

觀眾們哈哈大笑，當她們是耍猴戲的丑角。到此節目也該進入尾聲了，貓六滿意的微笑著。

「這些人真是醜態盡出啊，該送她們去該去的地方了。」

在貓六做出最後結論後，狐子輕笑著向三人揮手道別。

「一路順風喔！」

新聞報導中閃過兩母女自殺投河的新聞，與獨居老太太在家已過世數天，

因與鄰居不睦沒人注意到，然而那只是她們的皮囊。

兩母女看著自己的家人，她們卻無法出聲。

兩人從沒寫過的遺書上一一交代了她們所有的惡行，與對受害者的道歉。成了門旁兩根柱子的她們，可以從人們吐來的口水知道他們多討厭她們。以前一直活在別人都都羨慕自己、自己很了不起的美好幻想裡。鄰里太太的不屑目光、暗戀的學長鄙視的眼神，這才是對她們的真正感覺。

以前人前風光的男人，一瞬間家庭瓦解，

人們還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今天是最後一天去上班了，

多年累積才有的成就，他決定放下，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重新開始。

要說妻子跟女兒是怎樣他不知道嗎，也不是，

自己忙著工作沒去多管，總想著沒什麼大不了的，

就這樣輕忽了，才讓她們兩個人變成如今這樣。

而老婦死後，以前懼怕被她報復而敢怒不敢言的人，如雨後春筍般冒出，

一一數說她的惡行，甚至因為積怨太深還加油添醋講的更嚴重些。

身為中庭的一塊地板，她只能每天任人踐踏，還要聽這些甚至有些並非事實指責她的話，

但她再也不能惡行惡狀的威嚇別人。

在沒有了她後的中庭，孩子們放心的在中庭玩的很開心，

以前總是被很兇的罵他們吵，所以都躲在家裡不敢出去玩。

孩子們的奶奶心疼孩子，想去據理力爭，卻也被一起罵，幾次下來她也認了，

反正有人是這地盤的老大，自己嗓門沒她大，

也沒她那麼凶悍，不忍了還能怎樣呢。

看著走過那人，從沒見他笑過，此刻他竟笑了，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是老婦的兒子，她不是那種只對別人兇，

卻對自己孩子和顏悅色的人。從小沒父親的他，

沒感受過母愛，卻是常感受到鄰居們對他的戒備。

他當然知道是為什麼，因為就連他這親生兒子也不想跟她待在同個空間。

慶幸有份工作讓他不用待在家裡，

公司有什麼可以讓他不用在家的公差他都努力爭取。

出差回來發現母親已然過世，向來沒什麼情緒表現的他哭了，

不是因為難過母親的過世而哭，而是一種解脫的感覺讓他將壓抑的感覺釋放了。

幾十年來他有多沉悶緊繃的活著，是別人所不能明白的，

當同事說著擔心年老的父母身體狀況時，他常想為什麼母親要這麼的精力旺盛呢，

讓他在每次面對鄰居時都感到羞愧。

若不是現在她沒辦法哭，老婦真的很想哭，想著她的兒子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她又沒做錯什麼，都是別人不對呀，要是別人肯乖乖照她的話做，她也不想那樣對待他們。

「為什麼妳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完全不聽別人講話，

只說著自己要別人聽的話，別人若不順妳的意，

妳就用惡言惡語逼人就範，對我也是這樣！」

在母親的牌位前，他一吐這些年心中想說的話，

才終於感覺把壓抑的情緒都釋放了。

節目結束後，兔美灰心喪志的離開，不敢再存有任何希望。

看著貓六為今天的節目成功誇獎狐子，好像她已經是勝選者一般，

兔美好不甘心。對她來說，這場競賽從來都不公平，

貓六的橫加阻攔限制了她的能力發揮，

又製造機會給狐子表現。

「恭喜妳了，狐子，希望我們將來合作愉快嘍。」

「謝謝你了，貓六先生，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