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借正義之名施行暴力,是人類對自己不道德的行為感到不安時,
用以合理正當化自己行為的手段。在歷史上常有所見,
從國家對國家的侵略,到為了奪取某些東西而巧立名目以正其名者不計其數,從來所謂的正義就是贏的人說了算。
位處偏遠地區的村子,私刑依然存在,被視為罪人的這一家三口,
他們的大家長因為發狂殺了這村子三個人,
其中一個還是自己兒子同學的父親。
這恨在村人們心中種下了,村人們對他們家百般刻薄,
孩子的母親為了採買生活所需總要跑到大老遠的地方,
就因為村子的商家拒絕與他們家往來,人在外地又要擔心兩個孩子,
兒子在學校被人打都不知道第幾次了,學校當然是都站在對方那邊,
雖然兒子怕她擔心都告訴她不要緊,但每次看著他青一塊紫一塊,心是一陣陣的刺痛,
但在孩子面前不敢哭出來,就連女兒也是常被鄰里的孩子丟泥巴砸石頭,
還別提大家的惡言惡語是多麼大的精神折磨,
她是下定決心要離開這裡,這次去外地就是要順便準備好一切。
「好啊,你們打啊,你們再打我也沒多久了,我就要離開這可恨的地方了!」
「什麼!這小子竟說要離開這裡!」
「怎麼可以!你這渾蛋竟敢說要離開這裡!」
知道即將要離開這個令人痛恨的地方,仲傑感到興奮難耐,
所以話就不住衝口而出了。知道他即將要離開,仲傑的同學回家告訴了哥哥,
他的哥哥心想怎麼能這麼簡單讓他們一走了之,
那天晚上就跟其他三個男孩闖入來仲傑他們家,
還正高興收拾著行李的他們,沒想到兇神惡煞會突然降臨,
一進門他們就圍著仲傑打,仲雅跟媽媽兩個瘦弱女子哪有辦法阻止他們。
「不要!別打我的兒子!」
「放開我弟弟!你們不能這樣對他!」
「不能!我就讓妳看看我們能不能!」
仲傑平常就因為常被打而傷上加傷,哪可能會是他們的對手,
很快就被打趴的動彈不得,雖然心裡想著要保護姐姐跟媽媽,
但是他連抬起一根手指都辦不到了。
「不准……碰我……的家人……」
看著仲傑的慘樣,母女兩人是泣不成聲,但心想他們幾個也還是孩子,
不可能做出什麼天大的惡事般,他們應該會就此收手離開吧,
然後明天他們就永遠擺脫這個令人沉悶厭惡的地方,
但她們想錯了,解決掉仲傑後,四個人中的旻成把目標轉向仲雅,
也其實他本來的目標就只有仲雅,反正死也沒死到他家的人。
看著他看自己的模樣,仲雅本能地感覺到危險。
「你……你想幹嘛!不要靠近我!」
「妳說不要就不要嗎!搞清楚!現在一切由不得妳要還不要!」
從小他就喜歡仲雅,但仲雅沒有接受他的感情,
他一直心中有恨,等到這個機會當然不會放過;
想像著仲雅到了外地後,可能讓其他男人搞的畫面,
衝上前去便要撕仲雅的衣服,仲雅的母親想阻止卻被拉開,
無論她們怎麼哀求,都停止不了旻成的暴行。
「這是你們家欠這村子的,就當還債吧!」
「不要!不要!你們這些骯髒的豬!不要碰我!」
旻成美其名為自己的惡行正當化,
同時也等於提醒了同伴仲雅他們家都是罪有應得,
鼓勵著同伴們的行為,本來還有點遲疑的他們躍躍欲試,
就這樣輪流著對仲雅施予暴行,旻成的話像根刺插入仲雅心中,
她沒辦法為父親犯的錯辯駁,但她還是無法接受自己要因此受到這種對待。
「為什麼!為什麼!我沒有錯!為什麼!」
被輪暴後的仲雅發了狂似的開始歇斯底里亂叫,
幾個人都嚇到了,讓仲雅撞開衝了出去,仲雅的媽媽也趁機撞開人追了出去,一邊追一邊哭,
追到崖邊拉不住仲雅,兩人雙雙的墜下崖去。
「天啊!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不想出事的話,只能照他們的心願讓他們一家從村子消失了!」
「消失?可是仲傑人還活著……」
「阿臨你少廢話!是你找我們來的,事情會變成這樣也不是我們願意的,
你現在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想自己裝好人嗎?」
「我……沒那個意思……」
「旻成說的對!阿臨你少來這套,現在做是大家一起做的,
要擔就大家一起擔,你要是做不來你閃邊去,我們自己來!」
追來的男孩們看到後,一不做二不休,回去把半死不活的仲也抬來,
嘴巴上還假裝仁慈說是要送他去跟家人團圓,
就這樣把他給拋下山崖,然後各自回家,約定絕口不提。
「大家都知道吧,不享有事的話,不該講的話就永遠別開口,
自己想死也要想想別人。」
後來村裡人誤以為他們一家連夜逃離村子了,還責怪他們,
卻沒半個人去確認他們是不是真的離開這裡,才讓事件輕易的過去。
轉眼十多年過去了,當年的男孩旻成長大了,在學校畢業後他們家搬到了都市。
如今的他事業有成,還有兒有妻,比照他曾經在別人做的事簡直相當諷刺。
沒有像別人一樣因內疚夜夜難眠,頂多只有在事情發生後那一小段日子,
因為擔心被人發現。但果然沒人關心他們家的死活,
甚至可以說是高興著不用再看到他們家的人,
旻成就此放下心來,把事情盡當作從沒發生過一樣。
結束一場與同事的聚餐後,旻成走出餐廳要去開他的車,
一個小女孩用沾到土的石頭丟他,看了看自己高級西裝上新添的髒污,
旻成頓時火起,一副要把人生吞了似的模樣,小女孩見狀拔腿就跑。
「死小孩給我站住!」
「救命啊!壞叔叔要打人了!」
小女孩假裝著害怕的模樣玩的很開心,
更激怒了旻成。「妳還不給我乖乖站住!」
「馬的這死小孩怎麼這麼會跑!」
追著追著沒意識到自己被引進了巷子裡,
緊追不捨的他繞了幾個彎後,在死巷裡的是人類模樣的兔美,
小女孩已不見蹤影,眼看是個年輕可愛的女孩子,
旻成馬上態度大變,從欺負弱小的人渣一秒變紳士。
「抱歉,小姐妳有看到一個小妹妹嗎?」
「沒有耶,怎麼了嗎?」
旻成當然不會誠實說出他是要把小女孩抓來狠打她,那樣可一點都不符合自己外表呈現出來的紳士風格,而這樣的人,是沒有女孩子會想接近的。
「這個嘛,有個小女孩好像跟父母走失了,我想幫忙送她回家。」
聽著旻成無恥的說著漫天大謊,兔美噗哧的笑了出來,
但不明究理的旻成還以為對方是對自己有好感,暗自在心中竊喜。
「怎麼了嗎?怎麼笑的這麼開心?」
「沒事,你不是在找小女孩嗎?你轉過頭看看。」
(怎麼突然叫我轉過去呢?難不成是要趁機脫衣服色誘我嗎? )
把事情想的很美的旻成,乖乖照做轉了過去,
興奮難耐的他難掩一臉上雀躍。
「好了嗎?小姐?」
嘴巴像是在詢問同意,但沒等對方回應,
他便偷轉過身去看,看到了變回原樣的兔美。
「這是什麼?角色扮演?」
兔美沒有回答他,只是朝他笑著,就當他想往兔美那邊走去,突然感到一震,
讓他得站好身子才不至於跌倒,而後驚見巷子開始碎化為塵,散於風中,
然後他才發現自己已身在舞台之上。
(這是怎麼回事!我到了哪裡?)
再轉過頭,兔美依然站在原地微笑著,
就在他想走近問個清楚,兔美就在眼前變成之前那小女孩的模樣。
被嚇到的旻成身體自覺的一直往後退,沒發現一座巨大的十字架在他的背後升起,
當他感覺到背後撞到東西的同時,十字架也彈出束帶將他扣住。
在旻成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很貼心的貓六以手勢指示他往螢幕看,
他才從螢幕裡自己的特寫看清楚自己的處境。
「你們這樣是做什麼!我有人權的!」
旻成這話不說還不會這麼惹火兔美,他這一說,兔美火就來了。
「你有人權!我有石頭!」
只見兔美手裡抓著不知道從哪來的一堆石頭,像是展示般地先給旻成看,
然後不疾不徐的往旻成身上砸去,但怎麼丟她手上的石頭都丟不完,
彷彿一場沒有盡頭的酷刑。用力不大不小砸來的石頭,除了痛覺,
也在旻成身上造成越來越多擦傷。
「妳這死丫頭!我不會放過妳的!」
「是喔!那我還是找塊特大號的石頭砸死你好了,
免得你還有機會不放過我呢。」
兔美說完還故意對旻成奸笑著,像是真的要這麼做一樣,
提醒了旻成的處境不是能嘴硬的狀況,他試著改變態度。
「妳這樣是不對的妳知道嗎!」
「哇哇哇!假裝正義的口氣出現了,我就等著你講這句話!」
就在兔美的話講完,螢幕重現罪惡的那一夜的情景,
尤其突出了旻成那句合理自己暴行的發言。
「這……怎麼會!不可能的!!」
被遺忘的過去,並不會因為他忘記就不存在,
如今再不能不面對現實,恐懼襲上心頭。
旻成心想這些人是怎麼知道的,
舊事被重現沒有勾起他的歉疚心與罪惡感,
想的只有怎麼能讓自己全身而退。
「等等!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做的!
為什麼只有我要受懲罰!」看著兔美憑空現出一條皮鞭,很明顯是要用在他身上的,
無計可施的旻成還垂死掙扎的要跟兔美爭辯。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該怎樣的就會怎樣!」
看著兔美意有所指的表情,旻成突然感到一陣寒意,
不久前阿泰出車禍,卻是因為看到仲傑的媽媽在前方向他招手,
從此不良於行是一回事,每到晚上他就感到害怕,
而阿昌也是莫名奇妙被人推下水,
在水裡他卻彷彿看到仲雅在陸地看著他。
「不是有罪的人就能任意對待嗎?所以你為什麼不准我伸張正義?
還是你覺得自己認定的才算是正義嗎?」
「像你這種可惡的男人,沒有了會對世界上的女人比較好!」
眼睛腫到張不開的旻成,已經看不見了,不會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麼,
貓六揚手拋出一顆火球,火球越變越大,
擊向旻成,身體被灼燒的感覺才讓他知道自己被怎麼了,
但連氣管都受創的他,連哀號的權利都被剝奪,
隨著他只能在心中吶喊,他與十字架一同化為灰燼。
等不到爸爸回家的家中,年幼的兒子已經三天沒看到爸爸了,
倒是孩子的媽媽態度很鎮定,好像絲毫不在乎自己的丈夫。
「沒關係的,以後就我們兩個人過吧。」
其實也不是很懂媽媽講的話是什麼意思,不過反正他也很習慣爸爸不在的生活,
對他來說媽媽比較重要多了,所以他也聽話的點點頭。
早知道丈夫在外另有小三,不知道丈夫是回不來的玫恩,
以為丈夫只是放棄了這個家庭。當初自己要不是誤以為他老實輕信他,
也不會因為被他硬上有了孩子只能跟著他。
好在兒子可愛貼心,有時看在他疼愛兒子的分上,也想就這樣跟他過下去或許也不錯,
直到這個男人無恥的宣布他外面多了一個女兒,她才徹底心冷,
自己在年幼無知時被他騙了,而今他又為了個更年輕的女人輕易的拋棄自己,
面對這樣子的一個爛男人,她還有什麼好放不下手。
在村子那頭,相比許多人都離開村子去過更好的生活,
阿臨與弟弟一直留在這個村子。不同旻成那些人,兩兄弟雖然曾經痛恨仲傑一家,
但事後想到他們一家的慘狀,兩兄弟深深的感到後悔,
以贖罪的心留在這個村子。這些年常感到仲傑一家在他們周遭出現,
家裡的祖產也因為入不敷出漸漸變賣,但他們還是沒因此離開‧
一直偷偷想找到當年由崖邊落入海中的仲傑一家,
但多年來都沒有成功,卻在這一天,他們全數找到了。
那一刻他們看到仲傑一家向他們揮手像是說再見,彷彿像是原諒了他們,
隨後在弟弟的陪同下,阿臨到了警察局自首。
結束後兔美一別在台上時的開朗模樣,
一臉哀傷,貓六猜想是同為女生,她因為仲雅所遭遇到的一切而難過。
其實一開始貓六就想讓人代替她一開始誘導的角色,
但兔美積極求表現,也想為女孩做點事出口氣,
堅持由自己來執行,事實也證明她能像貓六一樣,
只要在舞台上,她就能放下自己的情緒來表演。
「一年很快又過去了,今年度的份就到此結束了,
真希望沒有明年了。」
看著貓六一臉哀傷的樣子,兔美費心的想著要怎麼鼓勵他,
但這感覺卻沒能持續太久。
「騙妳的!沒有繼續的話我要怎麼繼續當舞台的超級巨星!〃
「你!我要殺掉你!」
「來呀來呀,活蹦亂跳的小兔子跳快一點啊!」
挑釁著兔美的貓六,身體隨風飄起,離開地面的他不是兔美所能碰觸到,
貓六得意的嘲笑下方仰望他的兔美,
卻突然一陣的強風吹起,無法穩定身形的貓六被吹的老遠。
「欸,這是要去哪了!」
「活該!」
看著貓六弄巧成拙,兔美笑到眼淚都滴了下來,
然後看著天空,她露出落寞的表情。
舞台的殘酷,不在對人的折磨,而在逼人面對面現實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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