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人藝術

小鎮上的河邊，小男孩在水裡開心玩著水，小女孩在岸邊堆著石頭看著他笑著，

小男孩也看著她笑著，看起來就像一幅兩小無猜的美好畫面。

「琇熙，妳長大跟我結婚好嗎！」

「好啊，健哥哥，我們長大要在一起喔。」

這是一段他們之間小時候的童言童語，她不知道行健是怎麼想的，

但她一直都放在心上。想過千百次兩人間會有童話般的美好結局，

怎麼也沒想過在撞見他跟某個不認識的女人在草叢滾，

幾次想衝上前她最後還是強忍了下來。

沒有勇氣當場質問他，琇熙衝回家大哭一場後，

最後還是不甘心的跑到行健家，行健努力安撫著哭的不停的她。

「好了好了別哭了，我的琇熙啊，妳是怎麼了，你也開個口我才會知道啊。」

「我……都知道了。」

琇熙擦了擦眼淚後，才好不容易的開口，行健聽完有一瞬間怒意湧上，但又馬上恢復成平常面對她時那溫柔的摸樣。行健告訴琇熙一切都是對方勾引他的，他也沒經歷過這種事，一時之間也就順著那女人。琇熙心想她就知道是那樣的，而且行健看起來很內疚抱歉的摸樣，讓她也很不忍心，所以她決定原諒他，只要他答應以後不再見那不三不四的無恥女人。

相信行健的心會回到她的身上，她下定決心要把自己最重要的一切都全給他。那天她知道行健的父母外出旅行去後，便暗示行健自己今晚要去找他，出發前幻想著自己跟行健纏綿的畫面。

到了行健家後，一開始一切也如她想像中的一樣，她閉著眼睛享受著跟行健的親吻，突然感覺到一隻手由下往上摸了她的腿。突然她驚覺不對勁，行健的兩隻手正摟著自己，哪來的第三隻手從不可能的位置摸她。於是她張開了眼，驚見地板上一個光著身子的男孩正爬向她，

但行健卻彷彿一副毫不驚訝的表情，讓琇熙心中的警鈴頓時響起。

這時幾個光著身子的男孩也跑了出來，將琇熙團團圍住。

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察覺自己身陷困境，琇熙撞開所有的人就要往外衝，但這群人當然不會這麼簡單的放過她，一人一手的拉扯住琇熙，就是不讓她走，

然後行健狠狠的抓住她，用力一巴掌往她打下去，

力道之大讓琇熙都摔倒了在地。

「健哥哥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到底想對我怎麼樣？」

「不是我喔，是他們！」

就在行健將眼神瞥向其他人，一群男孩一擁而上，

不理琇熙哭喊著求他們住手，此刻他們只是一群被放出籠子的野獸。

「不要！健哥哥救我！」

琇熙所期盼的救星，此刻正悠閒的在旁看著雜誌旁觀一切，

根本不在乎她會變的怎樣。

「還救你勒，會救你就不會安排這一切了，妳還是快醒醒吧，

知不知道自己煩死人了，整天以我的女人自居，還膽敢指揮我要怎麼做，妳這麼想要男人，我好心點多介紹幾個給妳。」

心中的美好童話瞬間破滅，琇熙有如行屍走肉般的走離行健家，

耳邊還迴盪著行健的好心提醒。她知道行健說的沒錯，

就算她去報警，他們未成年也不會被判很重的刑責，出來還會來找她報復，而一但自己被性侵的事情一傳開後，她不但可能再也找不到願意跟她結婚的人，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其他人。

而且她死黏著行健的事也確實眾所皆知，又是她自己來行健家，

種種情況都對她不利，為了避免家長擔心，她選擇乖乖的閉上了嘴。

在被帶往包廂的路上，行健看了一下跟自己同行的人，首先是同事大黑，可以完全跳過了，黑黑土土的摸樣，想來也是很難能有人看的上他了，要不是同事一場，才不會帶他來的。再看經理，是基於為以後的升遷才找他來的，就他那樣子，家裡也沒財產，女孩大概把他當家長比較可能，他還嫌自己的水平被拉低了。而阿米這後輩，

一副劉姥姥逛大觀園的摸樣，除了臉長的還不差，大概只有沒機會碰嫩草的大姐們會中意他了。唯一真要講能上的了檯面的，

也只有另外兩位同事小杰跟阿翔了，兩人不管是長相身材跟財力上，

都有一定的水平，但他自認還是不能跟自己比，所以自信的笑了。

進到包廂裡後沒多久，對方的幾個女孩子也來了，行健能感到一如往常的，女人們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他很快的掃視一圈後找到了今天他的目標，這是多久日子以來他所見過最棒的極品。選定目標後當然便是付諸行動了，首先的眼神交流卻是大大失敗，她的眼神沒像其他人停留在他身上久久不離，就一對到便馬上移開。就在行健想著她是不是高手在玩欲擒故縱，她竟走向了大黑，兩人相處愉快其樂融融的摸樣，看的他都覺得眼睛疼了。一天下來，從來都是春風得意的行健可算吃癟了，整晚板著個臉，

早摸清楚大黑這人分不清女人的等級差別，行健用錢收買一個女人，

要她陪大黑玩一陣子死纏著他，最重要是斷絕大黑跟極品女的聯絡，讓行健有機會。

「你？不是大黑先生的朋友嗎？怎麼不是大黑先生來呢。」

看著極品女那因為大黑沒來赴約而一臉哀傷的表情，

行健真的很覺得有挫折感，竟然有人這麼沒眼光看不見自己這人中之龍，反而著迷於大黑那完全上不了檯面的遜咖，他在心底發誓一定要讓這女人知道自己才是配的上她的人。

「真的很抱歉，妳……抱歉，我不知道小姐妳的名字？」

「我叫希琇。」

「希琇……怎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似曾相識的名字在行健腦海中打轉，這是相似一個他早拋諸腦後的名字，

所以不要說能馬上聯想起來，他根本就像腦袋卡住一樣翻不出來相關的資訊。

而「希琇」表現的似乎對行健的似曾相識很有興趣。

「怎麼了？我的名字很像先生你朋友的名字嗎？」

「沒有沒有，只是好像有點耳熟。」

也不知道是真想到頭痛，還是潛意識裡排斥去回想相關資訊，

行健放棄繼續回想。

「你，不是要跟我說什麼嗎？」

經希琇一提醒，想起自己本來的目的，行健又裝起一臉愧疚的摸樣，

還故意吞吞吐吐的一副有口難言的摸樣，吊盡希琇的胃口。

「怎麼了嗎？怎麼一副很難以啟齒的模樣？」

「對了！說到這個，本來那是妳跟大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行健故意欲言又止的摸樣相當的有效，只見希琇一聽他提起大黑，

便一臉擔心的摸樣，讓他心裡是既得意自己的神機妙算，

又忍不住想咒罵那見鬼被人愛的大黑。

「你快告訴我，大黑先生到底怎麼了？難道……是車禍嗎？很嚴重嗎？」

看著一臉快哭出來似的希琇，行健強忍著自己感到的無比不悅，

繼續把該演的戲給演下去。

「我也跟他說過不該這樣，但他被不知道哪來的女人給迷住了，

所以今天他……」

才怪，是他讓那女人攔截了希琇傳給大黑的訊息然後向他通風報信，

大黑根本不知道有這件事，何來並不想來這回事。

「不會來了是吧，唉，男人果然都是這樣的，我還以為他會跟其他人不一樣的，

沒想到……沒想到他也……」

聽到這裡，行健覺得有點懂了，希琇會選擇大黑的唯一原因，

他突然感覺信心大增，一掃先前曾有過的挫敗感。

既然問題不是出在自己身上，那只要扮演好希琇希望自己是的角色，

一切就輕鬆簡單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行健扮演著希琇想要的溫柔好男人，明明他的最終目的就是要得到她的身體，但卻得逼自己假裝並不是那樣的人。

對別人來說，他們比較願意花時間在那些他們可以得到的女人身上，

但對行健而言，那些一呼則來的女人太沒有挑戰性，太輕易可以得到，讓他覺得索然無味。這一天他滿懷自信的來到希琇的家，

通常女人讓他進屋已是某種對他的允許，他就可以放膽的去做了。

但他知道希琇不一樣，他要是沉不住氣而有所行動，大概就被希琇給當趕狗般的趕出去了。所以即便希琇讓他可以進屋，他還是一直保持風度。終於這一天他覺得時候到了，從他試探般的將手放在她身上沒被拒絕，他知道可以了。

「行健，真的很感謝你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陪著我。」

知道希琇喜歡像電影般浪漫這套，他也樂意奉陪聽完她的真心告白，

直到希琇突然話鋒一轉。

「這樣外面那些可憐倒楣的女人才不用被你這爛人糟蹋。」

「啊？」

下一刻，空間有如布幕般片片的破開，然後消失，

就連他眼前的希琇都漸漸變成了另一個人。

突然發現自己人在舞台上的行健，心中有著無限的疑惑，

他朝著上一刻還是另一個人摸樣的兔美大吼。

「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這樣對我？」

「這個嘛？套一句你常說的話，愛情不過是場遊戲，是這樣嗎？」

這時只見貓六手指一彈，螢幕亮起，播放行健對琇熙做的一切，

以及其他同樣同樣渴望愛情最後被他傷透心的傻女人。

「什麼嘛！那怎麼會是我的錯！是她們自己撲上來的，我有架把刀在她們脖子上嗎！沒有！不是嗎？我給她們機會她們才該感謝我才對。」

聽著行健講的話，貓六臉色一沉。

「看來讓你經歷同樣的事情還是不能讓你醒悟。」

「怎麼！是琇熙那小騷貨叫你們整我的嗎，還是哪個得不到我的女人要你們做的！叫她出來！我當著你們大家的面讓她爽快爽快！」

「真是醜陋至極！，貓六先生我看就這樣了。」

「嗯，確實無藥可救。」

在貓六一揮手後，行健消失於舞台上，再睜眼他已是病弱的老人了，

住在簡陋的破舊房子裡，房租還積欠數個月未繳就快被趕出去了，

看著鏡子裡那個現在的自己，行健簡直快瘋了，

鏡子閃現一段字後瞬即消失：

「別人被你糟蹋掉的人生不計其數，你就好好體驗自己接下來的孤獨人生吧。」

在偏遠地區的一間小吃店裡，琇熙繃著臉在煮麵，

突然一陣熟悉的聲音響起。

「烏龍-麵，好-好-吃-喔。」

這麼白痴的語調跟無聊的內容，她也不做第二人想了，

全世界就只有這一個人會這樣不厭其煩的纏著她。

這些來多少人想追求她，都被她拒人於千里的態度給嚇跑，

就只有這個人例外。就在琇熙抬起頭來看著他，

卻被他戴在臉上的滑稽面具給逗笑了，像是被開啟了塵封多年忍住的笑，她這一笑像是一發不可收拾般，連這男人都擔心了起來。

「呃，妳沒事吧？」

「沒……我沒事，抱歉，我一時失態了，不過……你就戴著面具這樣走在大街上？」

一邊憋著笑的琇熙，想像著這那人怪異的摸樣在街上被人關注著。

「不是啦！我是才剛戴上的啦！」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妳笑，也是妳第一次跟我說除了九十元之外的話，偶爾我還會忘記自己的名字，聽到別人講九十元，還以為是在叫我呢。」

「真的？」

「騙妳的啦！誰會以為自己的名字是九十元，我再怎麼悲慘，也不至於這樣吧。」

「那可說不定喔，我又不是你，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這樣呢。」

從來不苟言笑的琇熙，今天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竟突如其來的說起笑來，反將他一軍。

看兩人交談的氣氛正佳，他沒有放過這個機會，馬上話鋒一轉，

試圖加深對彼此的認識。

「那正式介紹嚕，我是流川風！啊！不對，我是劉川夏，

好像又不正經了耶，抱歉抱歉，本性難改呢。」

「我是盛琇熙。」

「啊？」

「怎麼？我的名字不好聽嗎？」

「不是！很好聽，只是沒想到妳會告訴我妳的名字。」

「蠢蛋，快去吃麵，一碗烏龍麵，一顆滷蛋一盤海帶對吧。」

「對對對！妳真了解我，我好感動。」

「囉嗦！快進去啦！」

看著川夏開心吹著口哨的摸樣，琇熙偷偷的笑了，

她不懂怎麼會有人像他這麼奇怪的讓人無法拒絕，

她想了解這一個人。

跟貓六一起站在遠方看著這一切的兔美，一臉若有所思的摸樣，

貓六全看在眼裡。

「妳在想些什麼？」

「我是想貓六先生你不能幫她把那些恐怖的回憶給抹消掉嗎？」

兔美一臉的擔心貓六全看在眼裡，他沒有用自以為是的前輩態度教訓她。

「我明白妳的意思，但那不是我們本份該做的事情。」

「所以我們就只能這樣默默看著她受折磨嗎？」

看著兔美的語氣越漸激動，貓六首次舉起手拍拍她的頭。

「妳看她現在的樣子，妳沒自信她能走過這一切嗎？」

順著貓六的視線看過去，兔美發現此刻的琇熙看起來不再不幸，

而另一邊一邊吃著麵，偶爾偷看著她的那人，一臉洋溢著幸福。

而此刻她也發現自己跟貓六不同的地方，自己只看見琇熙過往曾經的痛苦

，而貓六看著的卻是琇熙未來幸福的可能。

過去自己妄自尊大的想說貓六也沒什麼，是自己隨時輕易可以取代的對象，

直到一再看見自己的有多不足，才讓她越來越尊敬起這位舞台明星前輩。

「嗯……我知道了，不管她能不能重新站起來，

這都是她要接受的命運，也許她沒我想像的這麼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