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人藝術

 在兔美突然的強制登場後，魔界網路也引起了一場風暴，

貓六的瘋狂粉絲們強烈要求確保貓六的地位，

以防哪天貓六的地位真的被兔美所取代。

而新興主持兔美的粉絲也持不同意見與之對抗，雖對舞台的經營未能構成重大影響，

卻也上了魔界新聞的娛樂版。老闆是樂見新聞帶來的宣傳效果。

倒是貓六平白的常莫名被人投以關愛的眼神，好像他隨時會被人取代一樣。

 

相比早前因為兔美而心情惡劣，今天貓六難得在非表演時間面帶笑容，

因為他想出了一個辦法阻擾兔美順利登台。就是既然兔美只是暫時的助理主持人，

那身為主持人的他，便舉薦了其他人選以作為跟兔美競爭，也得到了老闆同意，

所以今天他可以不用看到兔美大搖大擺的站在他旁邊。

 

「無良企業還我公道！」

 

「不要走！停下來！可惡的奸商！」

一台車疾駛而去，不理後面窮追不捨的幾十個人，

他們舉著的牌子寫著某企業製造環境汙染毒害村民。

就在車子快抵達公司前，本來坐在後座的公司老闆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司機也完全沒發現，好像後座本來就從沒有過人一樣。

 

本來安穩坐在車上的公司老闆-瑞慶，就呈現著身體向前的移動狀態，

突然出現在舞台上，以坐在半空的姿勢慘跌，

而觀眾也同時因為他滑稽的模樣全場爆笑。

「哈哈哈，他跌慘了吧！」

 

「可憐喔，骨頭沒跌斷了吧。」

 

「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司機跟我的車又到哪去了？」

還正因為陷入莫名其妙的情況慘跌的瑞慶，

還沒爬起身來，倒是先被忽如其來的觀眾笑聲給嚇到。

面向他的是一個打扮紳士模樣，像是電影中會看到的貓臉人，

另一邊是個長相嫵媚動人卻有動物耳朵跟尾巴的漂亮熟女，

還有一台像是演唱會才看的到的特大螢幕。

他心想這裡是什麼綜藝節目現場嗎，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再一回頭他完全嚇到了，後方人山人海的數不清有多少人在觀眾席上，

很多人也是打扮奇特，像是參加什麼扮裝派對。

「欸，那邊的兩個人，你們給我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美人看向貓六，在他點頭後，美人有所行動，

只見她舞動身姿，人竟憑空消失，然後出現在瑞慶面前。

「你好，我是狐子，你叫我嗎？」

被突然出現的狐子嚇到，瑞慶往後跌倒，卻還不忘不斷挪動身體往後退，

想著要離狐子越遠越好。

「不找我了喔？那我走了。」

似乎一開始目的便只是嚇一嚇瑞慶，

既然目的已經達到，狐子再一舞動身姿，

人已又回到了螢幕旁，還順利得到觀眾們的喝采。

 

「好耶，美女」

 

「美人妳好棒！」

 

「看來我們的來賓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狐子交給妳了喔。」

 

「好的，來賓有看到著超大的螢幕了吧，

它將會告訴你自己都做了哪些好事喔！」

 

「什麼？」

螢幕裡明知是自己工廠偷排出的廢水害周遭村民生怪病，

但不願負責與背負惡名，便以各種方法堆脫否認，

而村民能透過的管道都被公司用錢事先疏通了，導致村民們求助無門。

感覺到事蹟敗露的羞辱感，瑞慶突然感覺天旋地轉般的暈眩，

人就這樣暈倒了。

 

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瑞慶猛然的醒來，眼前已看不到任何長相奇特的人了，

以為只是一場夢，赫然看到秘書突然的冒了出來。

「林秘書！你怎麼會在我家？不對！

這裡是哪？我怎麼會睡在這麼破舊的地方。」

「秘書？哥你在說些什麼？這裡當然是我們家啊，

再破爛我們不是也好好的住了幾十年嗎，我們該去楊氏企業抗議了！」

「抗議？是要抗議什麼？楊氏企業又是什麼？我為什麼也要去？」

看著瑞慶一臉認真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錦億一頭霧水，搞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

「哥你怎麼了？是病情加重了嗎？」

 

「什麼病情？我有什麼病？」

被錦億給當成病人看待，瑞慶感覺莫名其妙，

但瑞慶這仔細一看，才發覺林秘書跟平常不太一樣，

除了穿著破舊外，臉上有些微顆粒，像是得了什麼皮膚病。

「奇怪？你是得了皮膚病嗎？」

 

「哥你到底怎麼了，還說我，你的臉跟手可比我可嚴重的多了。」

錦億沒說，瑞慶還沒發現，這才驚見自己手上的顆粒可大的多，

數量也更多，他拉開衣袖也是一整片，再摸摸臉，

臉上也是，他順手接過錦億從旁拿給他的手持鏡，

沒看還不打緊，一看他差點沒被自己恐怖的模樣給嚇死，

而衣服掀開也是一樣，他甚至不敢去確認褲子內，心想大概情況也不會比較好。

「不過，你到底為什麼一直叫我哥？」

 

「你是我哥我不叫你哥叫什麼？還叫我什麼秘書呢，

難不成你是希望我喊你個一聲董事長嗎？」

心裡想著自己的確是他的董事長沒錯啊，卻莫名其妙地變成了他的哥哥，

瑞慶感到相當無可奈何。

「是喔…」

 

「看來哥你今天狀況很差的樣子，那今天的抗議行動就由我們自己去好了。」

聽到錦億再次提到抗議，瑞慶終於開口問了。

「抗議什麼啊？我們是指？還有誰嗎？」

 

「當然還有啊，雖然每個人的病情狀況不一樣，

但我們這村子裡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受到影響。」

在錦億將情況一五一十的解釋完後，

如此完全一模一樣的內容，不就是之前受到自己公司汙染的村子。

「不，我要去！」

想著要搞清楚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瑞慶堅持也要同行，

但看在錦億眼裡卻相當的擔心。

「你要去？哥你真的可以嗎？」

 

「今天一定不能再讓他們逃掉了！」

 

「嗯，大家加油，討回我們的公道！」

會集了所有抗議的村人後，他們來到楊氏企業外。

瑞慶這仔細一看，這些人竟然多是以前跟自己掛鉤，

漠視村民死活的各關係人。看來他們也跟自己一樣，直接為自己該負責任的惡承受了，

這下還真不知是不是該慶幸還有個伴了。

 

一會兒後，楊氏總裁的豪華轎車抵達，他在秘書的陪同下，準備進入公司，

刻意忽略村人們的存在，村人們見狀準備一擁而上緊抓住他，

卻遭到早已準備好而衝出的保全驅趕，一步也接近不了。

 

「這些人真狠毒啊，想靠這招訛詐我們公司的錢吧。」

看著對方老闆那跋扈的模樣，瑞慶覺得像是看到從前的自己，

以前怎麼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可惡惡毒？

 

一連串發生的種種事情，讓瑞慶深受打擊，回到家後，他一言不發，誰都不理，

接連幾天只是反覆的思考，想理清頭緒。

 

「怎麼又還是這樣啊，哥我跟大家去楊氏了喔，飯我就放在桌上，你記得多少吃一點喔。」

 

知道事情已無法改變，瑞慶漸漸學著接受，以前還會希望一覺醒來發現一切都只是惡夢，

自己依然還過著優渥快活的理想人生，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壽命能到幾時，

過一天像賺一天，以前靠掠奪別人的資源來享受，現在真的是靠自己努力多少才能有多少回報，

才發現其中的可貴，後來除了生活各種開銷所需外，瑞慶將錢都拿去幫助別人，

希望能彌補自己曾經的錯誤，指望來生能當個正正當當的人。

 

「錦億啊，你哥應該……」

村人沒講完的話，錦億卻也了然在心。

「我知道……這些日子來，他真的改變很多，一開始我還很生氣他不能面對現實，

還整天作夢說自己應該是什麼大老闆，不該過這種苦日子的，

到後來認真生活面對人生的他，我也被他影響，有勇氣面對未來的日子，

不再對自己悲慘的人生埋怨。」

 

就在瑞慶臨終前，他彷彿覺得自己不再痛苦了，

彌留之際他夢到了從前，是在人生未被改變前的真正回憶。

在他還小的時候，父親也是窮困人家，為了老闆剋扣工錢與公司對抗，

被公司開除的爸爸沒有氣餒，在他擔心以後的日子怎麼辦的時候，

爸爸摸摸他的頭，告訴他路是人走出來的。

後來在爸爸意外過世後，他靠著自己努力代替爸爸撐起了家，

更慢慢做起自己的事業，卻在嚐到錢給他的享受後，

成了盲目追逐錢的怪物，夢裡他變成小時候的模樣，

爸爸向他走來，像小時候那樣摸摸他的頭，告訴他沒關係再從頭努力就好。

 

瑞慶的家外，貓六與狐子佇立在此，狐子手中一團氣映放著瑞慶的夢境。

「貓六先生，真的有必要做這些嗎？」

 

「這也算是售後服務的一部分，我們所做的不僅僅是降罰而已。」

 

在瑞慶過世後，狀況還好的村人們繼續努力，過程中相當艱難，

很多人沒能撐到最後看見這一切，但終究成功了。

楊氏企業因為要支付龐大賠償金，邪惡企業一夕瓦解了，承繼瑞慶的精神，

他們將得到的賠償金用以成立基金會，做為那些弱勢抗爭者的後盾，

即便以後他們都不在了，祈望這精神永遠傳遞給下去。

錦億回想起臨終前哥哥跟她說的一段話；「錦億啊，我想你應該跟我一樣，

覺得我們為麼要受這樣的苦。雖然你並不知道，但我們受這樣的苦不是沒理由的。

我不怕即將死亡，只怕自己欠的還沒還清。」

 

「什麼嘛，他是有這麼討厭我嗎？竟然還動手腳把我的正式出場機會延後，

這樣等等我被觀眾給遺忘了怎麼辦。」

看著「魔界收訊」播放著殘酷舞台的內容，

窩在床上收看的兔美，一臉不滿的嘟著嘴。

 

看著狐子生澀卻從容的表現，兔美雖然覺得自己的表現不輸給她，

畢竟自己一直以來都是殘酷舞台的忠實粉絲，一直想像著自己像貓六一樣，

用舞台明星的姿態在舞台上表演，但對方不同於自己的舞台魅力也不容小覷。

 

想著之前還高興於自己在魔界網路上能跟貓六這舞台明星一爭長短，

現在卻發現許多人在狐子出現後改成主持狐子，

還有人講比起乳臭未乾的小丫頭，還是狐子這種成熟美更迷人

才知道一切不如自己想像的樂觀。

（一般在魔界裡像兔美這種修行未滿百年的，

都會被視為如人間的小女孩那般，

而過兩百年在五百年以上不再年輕的狐子儼然是魔界熟女。）

 

「什麼嘛！之前還誇我可愛的，這些可惡的臭男妖怪們！」

抱著一股對貓六的埋怨，與對觀眾們捉摸不定的心思之憤怒，

兔美開始學著用幼稚手段指狐子年紀大，想改變觀眾對她們兩人的看法，

自以為假藉陌生人的立場去留言是個很好的方法，

但狐子本人不但看見了，還回應了！

 

「回應關於關心我年紀的那位，年紀是我無法改變的，

但我努力讓自己呈現出的是不負於我年紀的表現，

希望這位與兔美相當年紀的朋友能滿意我這回答。」

 

沒料到自己一時情緒所做的錯誤決定，會製造了狐子的表現機會，

網路上大讚她智慧與風度的同時，還多了一堆女性觀眾的主持，

表示之前都誤會她了，以為她只是空有美色而已。

看來像是暗指剩下只有兔美是空有美色的人了，

但真正讓兔美在意的，是總覺得狐子字裡行間好像透露著懷疑兔美是發文者。

「不會吧？她難不成還真的猜到是我，應該不可能啊？

可是……她講得又好像她都知道了一樣。」

不管狐子是否真正的識破兔美的手段，狐子的反將一軍確實給了兔美無比壓力，

其實這才是狐子所期望達到的效果，不管對方是兔美本人，

或是支持兔美的人，都能有效的嚇阻她們的不當發言。